街头·树下【第三直管部/浦杰】

    热闹的小街，很短，人却很多，虽是单行道，车却也不少。熙熙攘攘的人群，夹杂着各种小吃的香味和烟味，让原本就狭窄的街道变得愈发喧阗不已。天气渐渐热了起来，在这样嘈杂的氛围中，街道似乎发酵了一般，飞扬在空气中的颗颗尘土都能让人真切地感觉到被吸入肺里的感觉。阳光也是白亮地刺眼，偶见一片荫凉，便像是久旱逢甘霖般给人一股清凉。小吃街是极热闹呢，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。朝西走，在小街尽头，有棵大树，叫不上名字，却能洒下大片荫凉，路过那棵大树，常能看到一些疲倦了的人坐在树下休息。去年夏天的时候，走在路上，远远的就能听到阵阵苍凉却很有力的管弦乐吹出来的歌声，从那棵大树下传出来。今年昆明的春天不怎么冷，小街的燥热似乎也来得很急切。就是在那棵不知名的大树下，站着一对老夫妻，衣衫褴褛，却总是低着头，让人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，不知是怎样的心绪。
    喧闹的人群之外，在街头的树下，就这么站着一对年老的夫妻。他们从来不会抬头看经过的路人，却紧紧地依偎在一起。那妻子两手端着一个破罐子放在胸前，头发乱蓬蓬的，低着头沉默不语。时而有路过的人往罐子里放几元钱，她便哈哈腰点点头表示感谢。而那丈夫双手捧着的不知是管子还是唢呐，吹得很投入，身体随着音乐节奏左右来回地摇摆。这会如果停下脚步，或许能够看见丈夫脸上的表情，很专注，也很满足。
    如果不是听到那苍劲有力的音乐，我想，行色匆匆的人们是很难注意到他们的存在的吧。那悠扬、响亮的歌声似乎就是他们自己的宣言书，生活有柴米油盐的现实，也有真切动人的歌曲。那丈夫闭着眼睛，音乐时而高亢，时而低沉。他吹得大多是有关于家乡和亲人的曲子，无不触动在外漂泊的游子的心。有时候他会连着吹好几曲，完了便喝点水停下来休息片刻，有时候一曲末了就停下了，这时候妻子会放下手中的破罐子，为丈夫捶捶背。然后又开始重复各自的工作。
    在嘈杂的鸣笛声和喧嚣的叫卖声中，他们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，就在那棵大树下，在那小小的地方，他们不受任何干扰，只是静默地站着。一把管子，两个人，在他们身后，还有那棵不知名的大树。严冬，只要没有雨雪，酷夏，只要有片荫凉，他们都会站在那儿，为了生活。而关于别的，我们一无所知。不知道他们具体有多大年纪，不知他们是否有儿子或者女儿，不知他们是否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房子，早上从哪来，晚上回哪去，不知他们是否经历了什么苦难才到街头卖艺……我们知道的，也就只是那两个小小的身影，和那带着悲凉的歌声。
    在这简简单单的歌声里，我们，你们，他们，又有什么不一样呢？每个人的生活，都应该很简单，就像那野草野花的自由。而他们在那里，从不妨碍任何人，也不抱怨任何人，来来往往的行人，或许不会注意到他们就已经走远了。 

【记者：浦杰  编辑：王宗恒】